客户财务造假5600亿，普华永道笑纳审计费，该担何责？

3月18日晚间，恒大地产$中国恒大(HK|03333)$$恒大物业(HK|06666)$多只境内公司债发布公告《关于收到中国证监会行政处罚及市场禁入事先告知书》，坐实恒大地产在2019年、2020年度报告中财务造假，且数额惊人。公告显示，两年间恒大地产共计虚增营业收入5641.46亿元、虚增利润920.11亿元。 创纪录的造假金额触目惊心，恒大地产及实控人许家印、恒大集团总裁夏海钧等均遭到处罚。但恒大地产连续虚增业绩，涉及金额大几千亿元，在虚假年报上签字放行、与恒大合作14年之久的会计师事务所普华永道，又该当何责？ 两年虚增收入5600亿 许家印被罚4700万 去年8月16日，恒大地产因涉嫌信息披露违法违规，被中国证监会立案调查。很快，中国恒大实控人许家印也官宣被依法采取强制措施。时隔半年，调查结果基本出炉，恒大地产财务造假正式坐实。 根据公告，恒大地产通过提前确认收入方式造假，导致2019年恒大地产虚增收入2139.89亿元，占当期营业收入的50.14%，对应虚增成本1732.67亿元，虚增利润407.22亿元，占当期利润总额的63.31%。 2020年，恒大地产虚增收入3501.57亿元，占当期营业收入的78.54%，对应虚增成本2988.68亿元，虚增利润512.89亿元，占当期利润总额的86.88%。 同时，由于恒大地产在2020年至2021年基于虚假财报发行了5笔合计208亿元的境内债券，因此公司也涉嫌欺诈发行。 此外，恒大地产未能按时披露2021年报、2022年中报及2022年报（皆拖至2023年8月10日方才披露），且自2020年至2023年8月31日间，未及时披露1533笔重大诉讼仲裁事项(涉资4313亿元)、2983笔未能清偿到期债务（涉资2785亿元），涉嫌信披违规。 对这一系列的恶劣行为，证监会最终开出的罚单： 对恒大地产责令改正，给予警告，罚款41.75亿元；许家印作为主要负责人，对其给予警告，罚款4700万元，终身证券市场禁入；对恒大集团总裁夏海钧给予警告，罚款1500万元，终身证券市场禁入；对恒大集团首席财务官潘大荣、恒大地产财务中心总经理潘翰林，分别给予警告并且罚款900万元，及10年证券市场禁入；对恒大地产总经理柯鹏等3人则罚款20万元-300万元不等。 14年赚数亿审计费 为何未发现蛛丝马迹？ 对投资者来说，财务造假是最难提防的雷，即便是专业投资者，对一家公司的财务真实与否，往往也要借助审计机构的审计来做判断。 而此次恒大地产的财务造假，两年时间能虚增5641.46亿元营业收入，已经足以改写中外金融史纪录了。证监会的通报中，也罕见使用了“手段特别恶劣，情节特别严重”等措辞。显然，恒大地产造假无论是时间跨度还是涉案金额，都可谓“空前”，也极有可能是“绝后”。 而如此大的动静，恒大地产的会计师事务所普华永道，又是如何在这两份造假年报上，签下“标准无保留意见”（意思“报表我审过了、没问题”）的呢？ 事实上，作为赫赫有名的全球“四大”审计机构之一，普华永道与中国恒大的合作长达14年之久。 2009年中国恒大赴港上市时，普华永道便是中国恒大及其诸多旗下公司的“御用”会计所（港股公告中称“罗兵咸永道会计师事务所”），此后一直到2021年中报，恒大的审计报告均由普华永道出具。该会计所在各份报表中给出的“真实而中肯”的审计意见历历在目。 据相关数据统计，包含恒大物业、恒大汽车、恒大地产等，普华永道从恒大系身上赚取的审计费高达数亿。 其中，作为中国恒大的主体资产，恒大地产涉及业绩虚增的2019年、2020年，仅中国恒大的审计报告就向普华永道支付了9800万元。出具这两份年报审计报告的，系普华永道会计师杨楚豪。 最令市场揪心的是，上述中国恒大2020年报披露于2021年4月29日，而在普华永道出具“标准无保留意见”不到4个月，恒大理财率先爆雷，3个月后中国恒大美元票据也正式违约。 根据《财经》此前的报道，普华永道内部曾有文件记载，2020年房企融资三条红线政策出台后，中国恒大或将面临降低负债和不可持续经营的压力，其审计团队也曾就相关风险咨询风险管理部门意见。 但是，直至恒大爆雷，普华永道依然未在恒大系公司的审计报告中发布任何风险预警。2021年10月、2022年8月香港财务汇报局两度对普华永道展开了调查，目前相关调查尚未公布结论。 爆雷后仍用普华永道背书 顶级审计机构该担何责？ 值得注意的是，2022年3月，恒大物业公告，在审核2021年财报时发现有134亿元存款被银行强制执行。此后的调查显示，恒大物业在2020年12月-2021年8月间，有6家附属公司进行了融资质押，相关资金划转至中国恒大，而期满中国恒大无力偿还，于是恒大物业便出现134亿元的存款被强制执行的情况。 然而，恒大物业2020年年报显示，恒大物业截止期末（也就是2020年12月31日）“本集团并无资产抵押”。时间线来看，上述报告说法与前述调查结果显然存在矛盾。而查明是否存在资产抵押，对一家审计机构来说理应易如反掌，为何普华永道未能发现呢？ 在香港财务汇报局展开第二次调查半年后，2023年1月16日，中国恒大发布公告，普华永道宣布正式辞任审计机构；接着2023年4月11日，恒大地产发布公告，普华永道辞任审计机构。 约三个月后，2023年7月17日，中国恒大难产了两年多的2021年财务数据，终于和2022年中期财报、2022年年度财报同步披露。结果是，因“会计处理变更”，导致以前年度收入调减高达6643亿元，震惊境内外资本市场。 自普华永道“辞任”后，恒大系的审计报告再未能见到“标准无保留意见”。 讽刺的是，即便在2023年12月中国恒大被GMT Research发布沽空报告时，恒大在澄清公告中反驳的理由之一，便是公司过去年度的财务报表均通过了普华永道的审计，并获得了标准无保留意见。 并且，恒大强调，即使在普华永道的离任信中，也没有对恒大集团过去年度的收入确认提出质疑。显然，正是因为普华永道的加持，恒大系的财务数据才能在投资者眼中具备可信度。 如今，恒大的财务造假已实锤，飞瞰小编不禁要问，普华永道究竟还扮演过什么角色？又该承担何等责任？ 回顾历史，审计机构卷入上市公司造假而遭重罚的，国内外皆有前车之鉴。2001年，全球“五大”会计所之一的安达信，因美国“安然事件”而最终倒闭。此前，A股康得新财务造假案中，曾经的内资第一大会计师事务所瑞华也轰然崩塌。 但相比此次恒大地产虚增业绩的规模，安然、康得新恐怕都还只算是“小弟”（安然虚增利润近6亿美元约合50亿元，仅为此次恒大地产虚增利润的5%左右），普华永道需要付出怎样的代价呢？ 相关证券/基金: 中国恒大 03333 - - 加自选 恒大物业 06666 0.620 +1.64% 加自选